“前所未有的美味!此生最值得的嚐試!”
這句標語再加上故弄玄虛讓人看不出個所以然的圖片
讓她在櫥窗前足足停留了15分鐘
邊框上小小的字體說明了廣告中的產品是號稱天下第一美味的洋蔥派
但這洋蔥派不但得自己動手作
還得用上50個珍貴的進口洋蔥!
另一個長達15分鐘的思考時間又過去了
她最後還是決定掏出錢包買下這本薄如蟬翼的神祕食譜
她是個名符其實的洋蔥狂
各式各樣的洋蔥料理都是她的最愛
即便是生吃也難不倒她---事實上這種爽脆嗆辣的口感是她的最愛
儘管吃完之後的口氣往往讓人倒退三尺
而它們獨特的氣味甚至在隔天醒來時還是能讓人在如廁的時候立刻被薰醒
朋友們對她這種莫名所以的狂熱都相當不以為然
或規勸或調侃 或責備或抗議
但都阻止不了她熱烈享受以洋蔥為主食的瘋狂
圍上圍裙拿起菜刀
她依照書上的指示開始料理
這些進口洋蔥真不是蓋的
它們號稱來自某個遙遠的地方
而且全世界僅此一地有產
看起來個頭小小的
外皮泛著驕傲的金褐色光芒
儘管她身處大都市
但為了尋找這種罕見洋蔥的蹤跡
她還是別無選擇地將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尋訪各式店家上
更別提在網路上做功課查資料找圖片等各種努力
(當然還包括她失血的荷包!)
雖然朋友們都嘲笑她把青春跟心思都花在不會有所回報的洋蔥上
但她不在乎
因為洋蔥的美味在她口中擴散的經驗是如此值得而私密
若非親身體會
否則無從想像
長期與洋蔥對抗的經驗已經讓她在切菜的過程中幾乎不會流淚了
但這些神秘的洋蔥果然有其過人之處
雖然她用沖洗冷水的方式試圖減低洋蔥在切絲過程中必然會產生的辛辣
但這屢試不爽的大絕招這次竟然失了效
直達腦門的嗆辣薰得她淚如雨下
被淚水模糊的視線幾乎讓她看不見菜刀與自己手指之間的間距
明知道這樣一不小心就會割了自己的手
可當她念及之後將會實現的 所謂前所未有的美味時
她還是堅持帶著淚眼繼續料理
50個洋蔥料理起來遠比她原本所想像地要辛苦許多
它們的口感新鮮而爽脆
但表現在切絲的過程當中這樣的爽脆就成了堅硬
每一刀她都得使盡全身的力氣
但這樣甚至還不能一刀到底地將洋蔥們切成她想要的形狀
第10個洋蔥
她的右手腕開始酸痛
第20個洋蔥
她的手臂也開始跟著作怪
第30個洋蔥
她已經快要握不住手上的菜刀了
她不是沒想過要放棄
當然也想過乾脆就拿這30顆洋蔥充數就好
可是
她對於食譜上形容的成果投注了那麼多的期待與幻想
所有的希望繫於一線的結果就是現在的她放不開這些想像中的美好
更何況
她已經這麼辛苦地切了30顆洋蔥了
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
要她就此放棄或屈就低落的品質
她怎麼可能甘願?
她花費了時間 投注了心神 賭上了驕傲 用盡了力氣
為的不過就是要一圓她最純粹的心願
現在的她只能繼續
在這個猶豫的關卡上
她只能帶著縹緲的期待繼續燃燒自己對洋蔥的堅持與熱情
如果最後證實這道洋蔥派不過是商人的妄言
或甚至是洋蔥料理的大地雷
至少那時候的她不會再懷抱著無法解釋的執念以及未完成的遺憾
沉默地追悔自己當初沒有親自動手以及親身品嚐的錯誤
所以當人問起她的眼淚
她都會這樣回答:
“我是如此地熱愛洋蔥 但它卻總是讓我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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